女儿会：土家族婚恋习俗的绝响

  本报记者  定军  恩施报道

    2012年12月26日，大雪纷飞。湖北恩施大山深处板桥镇大山顶村农户赵宗菊对于记者前来调查女儿会感到惊奇。

    她所在的山顶村响板溪位置，正是历史上女儿会的发源地。

    女儿会，是一种土家族古老迷人的赶场相亲习俗。即每年农历五月初三（响板溪）、七月十二（石灰窑）等，当地十里几代的人都来该地举行柴米油盐等物质的交易，同时一些青年男女借交易的机会，相互认识，谈情说爱，被叫“赶女儿会”、“赶女儿场”，俗称“邀妹会”。

    目前恩施土家族的女儿会，已经被作为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正预备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不过，这与蒙古族以摔跤比赛为特色的那达慕大会，傣族借泼水为特色的泼水节等，进而分别带动了旅游和经贸活动的的情况，不可相提并论。

    华中师范大学旅游研究中心主任、教授黄翔今年3月22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女儿会需要挖掘新的内涵，找到更多人参与此活动的文化内容，而不是太单一的相亲。”。

    正在消失的女儿会

    根据专家考察，女儿会的发源地在湖北恩施红土乡的石灰窑村，以及板桥镇的大山顶村。其中石灰窑村在恩施以东，大山顶村在恩施西北，均在大山深处。

    大山顶村的响板溪过去有一个石板路，路边有木质住房的人家，中间为集贸市场，每逢每月五月初三和七月初九，四周上百里之外的人前来买卖东西，甚至包括重庆和四川人。

    但是记者在2012年12月25日左右来到这里时，发现这里的石板路还在，但是女儿会好多年前已经不举办了。

    目前仍在响板溪居住的70岁肖树来（谐音）的记忆深刻。

    他告诉记者，小时候时，每年2场赶集大会，人数达上千人。加上由于这个地方属于山地，所以很多人必须提前几天赶路才能按时到达，市场交易的有柴米油盐以及腊肉布匹蔬菜等。

    女儿会其实在1949年前就已经存在，但其本身并不是为了男女相亲而举行的，主要内容还是商品交易。

    原因是，富人家的女儿是不允许出门的。而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要上市场买卖东西，其如果遇到心仪的男子，可以通过别人来打听个人和家庭情况，并通过媒人来认识。

    事实上，每年两次女儿会举行时，很多人已经是男女朋友，他们利用这个市场来相见，给对方买东西和互诉思念。而现在因交通发达，这个大山深处的贸易交易地点，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过去每年阴历七月十五、五月初五，是当地重要的节日，之前需要购置节日的商品，所以有了这个一年两次的交易节。而春节尽管也是一个很大的节日，但大雪封山，很难进行市场交易。

    响板溪目前的住户还有四五户人家，大多从事反季节蔬菜种植。

    农户赵宗菊告诉记者，自己有十几亩包菜和萝卜，在价格高的时候每斤可以卖9毛钱，1亩挣1万没问题。但是这些蔬菜主要是贩子来拉到广州武汉等地销售，至于通过女儿会来的销售的情况，已经很少。

    恩施市文物事业管理局刘清华也表示，女儿会是土家族地区婚恋习俗的珍贵遗存，自1995年女儿会进城后，原来每年的女儿会的赶场集市现在很冷清。

    需挖掘更多内涵

    恩施市政府为了促进旅游文化的发展，从2007年开始就把女儿会作为恩施的3张名片之一，进行重点打造和宣传。2009年开始，恩施市还提出了“相亲之都”的提法。

    为此，每年恩施市还举行大型的相亲、经贸洽谈，文艺表演等活动，并进行大型的女儿会文化论坛活动以及经贸洽谈活动。

    不过一些专家认为，这些活动举办难以有可持续性。比如所谓的相亲，就是找一个角，把男女信息发上去，产品交易也非常少，显得冷冷清清。

    黄翔认为，真正的代表土家文化特色的一些产品展览和交易，才是最有意思的。目前女儿会要挖掘更多的内涵，比如对歌等，能让更多人参与。

    板桥镇大山顶村8组村民毛明学告诉记者，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响板溪还有女儿会的活动，改革开放后，这个市场搬到了大山顶的商贸市场，从过去一年两次，即五月初三和七月初九，改成阴历逢三、六、九举行。“现在尽管还叫女儿会，实际上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

    所以，现在的女儿会如仅简单地引导男女相亲，很难行得通，即使在当年女儿会，也只是有好感的男女相互认识而已。“事实上，现在农村年轻的男女基本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再搞女儿会来相亲，有点不现实。”毛明学说。

    恩施市政府部门对于女儿会的困境也很清楚。2009年11月26日在恩施市第八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一次会议上，恩施市文化体育局局长陈起鹤指出，女儿会传统文化内涵正逐步丧失。具体表现为：主题不鲜明，缺少中心元素；土家姑娘大多已不会唱山歌，有关女儿会的山歌数量在逐年减少；活动平台偏向舞台表演，民众参与度较低，在群众心中公信力不足。品牌定位不足，打造不完善。

    此外，“社会参与力度还不够。女儿会保护工作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仅靠政府力量还不够，还需调动全社会力量广泛参与，共同支持。”

    陈起鹤认为，现在的女儿会活动仍处于规范阶段，还没有很好地挖掘出18世纪女儿会和21世纪女儿会一脉相承的核心内容，如何继承和创新等问题是摆在当前的重要课题。

    所以， 女儿会是一项文化系统工程，对之要遵循文化规律，精心筹备、慎重举办，并赋予相关文化内涵和精神寄托的文化产品、土特产品、旅游产品等内容。

    由此看，“以‘女儿会’文化，规划建设好集市，依托大峡谷、七姊妹山等核心景区，发展乡村旅游，这是建设仙居恩施的品牌和优势。”刘清华说。

（文章出自角落里的中国）